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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.07.18 (四) DAY2

早餐(四条西洞院食堂)----京都車站(計程車)---近鐵奈良---高の原駅---東大寺戒壇堂---入江泰吉舊居----二月堂裏參道----二月堂----三月堂---東大寺鐘樓---新藥師寺---大佛布丁時尚店----Hiromi 父母家下午茶---近鐵奈良高原站----京都車站----大階梯---京都車站中村藤吉本店---計程車回旅館---藥妝店---回旅館---(宵夜)一風堂拉麵---回飯店Mystays四条

離開大佛布丁時尚店 , 車子又開了一段路 , 有蜿蜒山路有寬敞的大馬路  , 來H家好多次 , 最早期 , 我一直以為她的家離奈良公園很近 , 後來 , 有了GOOGLE 地圖 , 我慢慢知道 , 其實應該是在不遠郊區的山坡住宅 , 當然 , 以當地人來說 , 那已經是很近的距離了。

車子停在我很熟悉的大門前 , 是我住過好幾次的房子 , H的爸媽從屋子裡面出來招呼 , 山田先生表示他還要回去工作 , 所以就不留下來跟我們聊天。

好久不見 !!! 我抱了抱H的媽媽 , 爸爸有一點不好意思 , 跟我拱拱手 , 歡迎我們進到屋內 , 我上一次來的時候 , 竟然是2013年的秋天( 6年前) , 我們一行4人在關西賞楓 , 安排了一天的奈良行 , 那一個被盛情款待的晚上 。

2013溫暖感恩奈良之夜

https://cheltenham999.pixnet.net/blog/post/340460099

這之後 , 我應該都沒有再見過H的爸媽了 , 雖然沒有見面 , 但是只要我去日本 , 我很常在上飛機前 , 從機場打電話問候他們 , 雖然都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 ? 跟團去北陸 , 也是在輕井澤請導遊幫忙講電話問候 。兩位老人家也都會託H帶禮物給我 , 山陰旅行天橋立那次 , 還有關西德島阿波舞那次 , 只要跟 H見面 , 都會帶上他們兩位的禮物。也有送給犬二刻上名字的筆 , 慶祝他考上大學。H上次來台灣 , 也帶來她祖母留下來的扇子 , 說是祖母生前工作績優 , 公司送的嘉獎禮物 。H的爸爸自從看過犬二小時候在淺草寺仙貝店前面拍照 ,就一直以為我們喜歡吃仙貝米菓 , 每次都送上好大一箱 ……

乍看到兩位老人家 , 嚇了好大一跳 , 幾年不見 , 身體跟精神似乎弱了一些 , Otosan 瘦了好多 , 整個人小了一些 , 後來才想起 H 曾經說過 , Otosan 好像有一些內科上面的疾病 , 還是做過手術 ? Okasan 也消瘦了許多 , 眉心有點憂愁 , 可能也是煩心H 的事情吧。

外送壽司的人剛好也到了 , 一盤盤的握壽司送到家裡來 , H知道我不吃生食 , 但是Otosan 也很客氣的準備了外送壽司 , 我說沒關係 , 我吃有熟蛋的壽司就好 , 結果Okasan 又開始準備蒸蛋 , 炸天婦羅 , 馬鈴薯沙拉 , 手做現烤章魚丸子 ,然後又是南都七大寺的碟子 , 看得我好感動 ! 準備食物的他們辛苦了。

我們大家天馬行空的聊天著 , 我希望把氣氛炒熱一點 , Otosan 跟犬二用日文交談 , 犬二慢慢的回答 , Otosan 覺得有趣 , 也問了犬二上學的情形 , 他很努力的聽著回答 , 也把電視打開 , 轉到了 youtube ,  H 跟山田先生在5月1日的黃金週 , 到九州旅行的騎自行車影片 , 他們極力推薦九州的高千穗 , 說是極美的地方 , 好 , H , 我一定聽妳的推薦 , 我一定會去那裡。

我走到Otosan放書的鐵櫃 , 開始東張西望起來 , 那裡總是有些寶物 , Otosan 是喜歡文藝跟旅行的人 , 我想 , H應該是傳承到Otosan的興趣 , 總是喜歡到處旅行 , 書櫃總是有些畫冊或寺廟的介紹 , 我上次被獲贈一本<入江泰吉>的攝影集 , 我這次又來看看有什麼好東西。

哈哈 , 裡面竟然有<村上海賊的女兒> , 還有2本平山郁夫的畫冊 , 我大笑把他們拿出來放在地板上研究  , 開始跟Otosan聊起我上次在瀨戶內海島波海道騎腳踏車遇到的生口島耕山寺 , 跟平山郁夫的美術館 , 然後因為本來這次旅行排了一個滋賀縣的佐川美術館  , 美術館也大量收藏平山郁夫的畫作 , 還有因為11月要到小島看瀨戶內海藝術祭 , 所以我也知道<村上海賊的女兒>這本書 。我們還聊到佐川美術館的背後老闆是黑貓宅急便 。

Otosan 問我要不要那兩本海賊的書 , 我搖搖頭 , 因為我看不懂日文 ,  而且我回台灣再買中文版就好了 , 我賊頭賊腦的看著平山郁夫的那兩本畫冊 , Otosan 大筆一揮 , 好 , Candy  , 這兩本你選一本  ! 我當然選平山郁夫展 !

謝謝Otosan。

Otosan覺得我很有趣 , 好像對日本的甚麼東西都知道一點 , 他又聊到生口島離他的故鄉很近 , 我說 , 我知道是大崎上島 , 上次Otosan 有說過大歧上島。 我還特別去看了<給小桃的信>的動漫跟書 , 不過<給小桃的信>是發生在大崎下島 , 如果要了解大崎上島 , 要看的電影是<東京家族>跟清風舘。

我又跟Otosan聊起了我上次在廣島經過瀨戶內海坐船到愛媛的時候 , 看到好多日本軍艦跟重工業兵工廠 , 日本是不是把很多海軍的秘密藏在瀨戶內海裡面 ? 還有我以後想去吳市看<大和艦> 。 H 說過 , Otosan 的家鄉是大崎上島 , 他在愛媛念大學 , 在德島工作過 , 然後到東京 , 最後到奈良。所以 H 小時候在德島跟東京都住過。

Otosan 大笑 , 一付你知道太多了的表情  , 他說 , 橫濱也是一個重要的軍港啊 ,  然後 , 他忽然很神祕的說 , Candy  你等我一下 , 他匆匆跑出客廳 , 跑到他隔壁的和室 , 然後抱了一艘軍艦模型出來 , 我一看 , 竟然是<大和艦> 的模型  !!!

我們兩個根本笑到止不住氣 , 這太好笑了 , 我說了佐川美術館的平山郁夫 , 然後他的書櫃就默默跑出兩本平山郁夫的畫冊 。 我說了大和艦 , 然後他就去抱了一個大和艦的模型出來 , 根本超爆笑 , 我一直笑一直大聲的笑  , 一直跟Otosan 握手, 笑到他們都覺得我瘋了, 笑到他們覺得我根本沒喝酒怎麼好像發酒瘋了。

……….因為………因為………..我的心裡在哭 , 我的心在默默的流眼淚。

多年前的造訪 , 這個家庭是生氣盎然的 , 是充滿活力的。 第一次造訪時 ,家裡還有一隻秋田犬 , 跑來跑去好不熱鬧 。 每天早上Okasan 都會做好吃的西洋早餐給我們 , 還一邊幫 H 燙衣服 , Otosan還沒退休前 , 我根本很少看到他 , 也跟他完全沒互動 。 一直到他退休 , 一直到我敢找他喝酒 ,  我們才真正熟了起來。

H 說起了Okasan , 最近出了車禍 , 把車子撞到路邊 ? 撞到安全島 ? 車子毀了 , 還好人沒有怎麼樣 , 但是購物就會有一點小麻煩 。 Otosan在幾年前的80歲生日 , 就把駕照作廢寄回政府 , 家裡的交通都是 Okasan在開車負責。 以前我們晚歸 , 也都是Okasan到車站接我們回家 。 聽到這個交通意外 , 我驚嚇到不知該說甚麼。我說 , 我記得這個社區的附近有超市 ,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去過一次 , 指定要吃明治的紅豆抹茶冰棒。 H說 , 可是那個超市比較貴 , Otosan 他們有時候會去鄉間買便宜的蔬菜。那怎麼辦呢 ? 我說 , 那網購呢 ? 會有方便的網購嗎 ? 我想到 , H 現在的狀況不好 , 她本來是可以開車幫忙的。 Okasan 是因為擔心 H的狀況 , 所以才撞車的嗎 ?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, 天氣是涼的 , 我好難過 , 怎麼辦  ?

Okasan 跟 H 一直勸我多喝一點 , 她們今天準備了啤酒還有九州的清酒 , 清酒是H 從九州帶回來的 , 說是試喝的時候驚為天人。 我自己知道 , 我一喝多就會想睡覺 , 我現在絕對不能多喝 , 只能淺嘗。 只能跟她們準備的啤酒說抱歉了 , 因為Otosan現在也不大能喝酒 , 所以 , 我就請他們不要再把清酒打開了。

H 望向窗外說 , 你們明天的甲子園球賽可能沒辦法舉行了 , 你們是阪神虎的球迷嗎 ? Otosan 聽到我們要去看棒球 , 不禁搖搖頭 , 你們這些台灣人怎麼對日本的事務這麼清楚呢 ? 還要去甲子園看棒球 ?

關於阪神虎球迷在道頓堀所做的瘋狂行事 , 我記得是我第二次拜訪H的時候 , 她在道頓堀的橋上 , 對我說的故事。這是我第一次知道日本職棒的事情。

Okasan 拿出陶笛 , 吹了一首歌 , H 望向我說 , Candy 你記得嗎 ? 上次我們在礁溪老爺溫泉旅館 , 我一直要買陶笛的 CD  , 就是要給 Okasan 聽的 , 她喜歡陶笛 , 也會吹奏歌曲 , 我用力的點點頭 , 我知道。那時H 買錯了 , 我還到網路上找了一下 , 找到正確的 CD 寄給她們。

Okasan 端出咖啡跟甜點 , 她總是這麼的周到 , 飯後總是會適時的來一杯溫熱的咖啡 , 還有細緻的甜點 , 搭上精美的咖啡杯盤 , 絕不馬虎 , 是一位完美的日本家庭主婦。

Otosan 拿出要送我的一大堆禮物 , 我拿出準備好的東京大學大提袋 , 很得意的跟Otosan說 , 你看看 , 我知道你一定會送我禮物 , 所以我自備一個大手提袋 , 你看 , 裝你送給我的大盒米菓仙貝剛剛好 , 還可以再裝一罐酒 , 一個陶杯 , 我一樣樣的裝進去 , 真的裝好裝滿 ! 我一直耍寶 , 我希望他們能夠開心的笑著 !!

我又覺得好難過 , 看著生病的 H , 撞車的Okasan , 不能再喝酒且爆瘦的Otosan , 我知道人有生死 , 家庭的輪迴就像生老命死一樣 , 有高潮有低潮 , 最後總要走入一代代的殞落 , 一代代的興起 , 死亡的味道好重 , 在今天的這個屋裡 。 我一直用很高昂的情緒 , 想要帶給這個家庭一點點的生氣 , 一點點的興奮 , 一點點的活力 , 我盡力了。

雨滴一直一直的落下 , 陰暗的天氣讓人高興不起來 , 我看看這個我曾經熟悉喜愛的房子 , 我喜愛的人 , 希望他們也會記得這個相聚的下午 , 這個最後團圓的下午 , 我心裡默默的想 , 我一定要再回來看他們 。

離開溫暖的家 , 離開這個房子這個庭院 , 在上車前 , 我努力的想拍下門口的名牌 , 但照片 , 似是隨著我濕潤的雙眼 , 也跟著模糊了..........

再有不捨 , 終須一別 , H開車Okasan陪伴 , 把我們載到了高の原駅 , H 留在車上 , Okasan下車本想陪我們走到車站 , 我抱抱她 , 請她留步 , 我們從停車場走過去就可以了 , 此時 , 雨稍緩 , 天還是陰的 , 我們一直揮手捨不得離去 , 直到H 的小車漸漸駛離…………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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